狸奴
岁岁长相见
沈思琅
这是宋烟岚头一次进定北军军营。
夜晚的兵营肃穆得很,除了巡防的兵士,无人敢在外游荡。没有城墙遮挡着的旷野之上,连风都比秦州城内的晚风来得猖狂些,打着旋儿似的钻进营帐之间,是能钻进人骨头里的冷。
为了防风,营帐的缝隙里抹了桐油塞了小块的团毡,若想长久耐用,得翻来覆去抹上好几次,再经过白日里的风吹日晒,才能彻底牢固。
现下再叫人支个营帐倒是容易,但若无团毡堵上缝隙,晚间刺骨寒风若钻进来,段淮担心她会着风寒,便叫人将主帐收拾出来给她住。
“主帐?那不成,我听母后说过,晚上有紧急军情来报,都是直接送到主帐的。”
贺瑾倒吸一口凉气——方才从山洞出来的时候她神情还有些恍惚,并没有问两位恩人的身份,后来听曹子廊和段淮的闲聊,才晓得他就是宣阳侯世子,而宋烟岚和他们关系颇近,说话时也没什么尊卑顾及,就自然而然的以为她是哪个参将家里的女儿。
而方才的那句母后,她确定自己没听错。
自己在山洞里还称两人为“贤伉俪”,若是放在宫里,这种程度的失言之罪,各宫主子赐二十庭杖都算轻的了。
“殿下。”她鼓起勇气开了口,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宋烟岚打了个呵欠,有些茫然地看着她:“你也困了吧?”吧这个字还没落下来,贺瑾已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。
她的困意瞬间消逝,蹲下来扶她:“你腿受伤了?怎么不和我说一声,早知道带着你骑马下山了。军医呢,赶紧叫军医啊……”
“下官自知有罪,还请殿下责罚。”
“有罪?”她不明所以。
“下官方才失言了,下官直到刚刚都没认出来殿下,未曾给殿下见礼,还……还轻信那个渠勒的向导,害死了那么多宫人的性命,数罪并罚,按照宫规难逃一死。”她越说身子越抖,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叩拜礼,“烦请殿下将我的尸体送到贺县祖父母处。”
“害死那些宫人的,是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,还有半路抛下你们就走的禁军。那些恶人已经死了,至于禁军么,待我几个月后去洛阳时,自会去问责。”宋烟岚盘腿坐在地上,抱着她的肩膀,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,“你不要把这些事都怪在自己头上,这样活着就太累了。至于见礼么……我这里从来就没什么规矩。贺典仪,你既然来教我礼仪,就是我的夫子,师长与学生之间,自然不需要这些虚礼。”
贺瑾还穿着那身大红色的喜服,泪眼朦胧地瞧着温言安慰自己的姑娘,对孔尚仪的那句“你们很像”参透了几分。
段淮默默将外裳脱下来,叠成一个规整的方块,递给她:“地上凉,你坐这个上面。”
她没有半分迟疑,十分顺手的将衣服薅了过去垫着,拱了拱手:“贤弟有心了,多谢多谢。”
“倒也不必谢我。”他口是心非道,“你若染了风寒,我娘能将我吊起来挂房梁上揍。”
“不至于吧。”烟岚抬头仰望他,“柳姨这么温柔,你居然还在背后编排她。”
曹子廊:“就是就是,谁不知道侯夫人脾气一等一的好。”
“我真没开玩笑。”段淮从袖口拿出一枚碎银,“要不咱们开个赌局,你回城就装作自己身体不舒服,去我娘眼前晃荡一圈,我保证我娘要是知道了,一定揪着我耳朵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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