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吗?值啊

 乱世惊鸿
    值吗?值啊(1/2)

    航校现在物资短缺,钱都用在刀刃上。这次两辆车来,一辆是带货带人,还有一辆是要把那辆被炸毁的卡车载回昆明,看看还有没有修理的必要。

    冼青鸿在副驾驶落座,惆怅地点起一根烟。

    “人都拖了几天才接,还专门给报废卡车派专车,”她架起腿,“咱们霍副处,真是太会过日子了。”

    叶延淮在后座咳了一声,她条件反射地摁灭烟头。

    冼之衡发动汽车,笑得一脸大仇得报。

    夜色渐深。

    富大力和吕医生都在另外一辆车上,没人陪冼青鸿插科打诨,她很快就睡着了。运输车在公路上起起伏伏,山间只有发动机的轰鸣。

    冼之衡踩了一脚刹车。

    她坐姿太懒散,险些从车座上滑下去。叶延淮从后面伸手拽了她一把,她颇为惊慌地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冼之衡闪了闪车灯。

    他说:“前面堵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半夜的,堵车?”

    冼青鸿坐正身子。

    滇缅公路通车后,几乎是毫无间隔地投入了使用。路上来往的不仅有运送物资的机工,还有不少倒买倒卖的生意人。可就算它再负载再重,这深更半夜,也犯不上堵车呀?

    她打开车门走下去。

    车龙蜿蜒,公路上亮起一串车灯。冼青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,听见叶延淮也跟了上来。他把一件衣服丢到冼青鸿身上,牵着她往车龙尽头走去。

    他们所在的是公路上素有鬼门关之称的“十七拐”,坡度极陡,十七道拐弯角度刁钻,稍有不慎就车毁人亡。车龙尽头围着十几个男人,咬着牙将一根绳子从悬崖边拉上来。

    围观的运输车皆是车灯大亮,将山路照得如同白昼。一片寂静中,唯有男人们粗重的喘气声,合着绳子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声。

    冼青鸿倒抽一口冷气。

    他们竟从山崖下拉起一辆运输车。

    旁边又聚拢来一群人,拼着老命与这辆满载物资的货车搏斗。寂静的天地间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车身终于正回路面。

    一个机工打开车门,使劲拍打着里面司机的脸。车门外已漫出大片鲜血,叶延淮皱起眉,急忙上去帮忙。

    吕医生也赶过来了,一老一少踏进车门,冼青鸿忽然听见叶延淮声音异常地拔高,“吴慷!吴慷!”

    吴慷?

    大约是车内的空间实在狭窄,几个男人将吴慷抬到车外。雪白的灯光里,他平躺在滇缅公路之上,鲜血从前胸汩汩地冒出来。

    冼青鸿不敢置信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怎么……怎么这么突然呢?下午还好好的一个人,笑意盈盈地送她礼物,怎么到了晚上就浑身是血地躺在公路之上?

    叶延淮撕下半截衣服给他包扎,可伤口太深,又耽搁了太久,此刻连血都止不住。吕医生检查了一遍他的各项特征,转过脸,不忍再看。

    吴慷拨开叶延淮的手。

    他说:“叶大夫,行了,我活不成了。”

    叶延淮怒道:“你闭嘴。我能治好你的咳嗽,也能救你的命。”

    吴慷咳出一口血。

    他说:“肺都扎破了吧。”

    他寂静地笑着,笑得围观的人一阵心酸。

    “肺都破了,让我再抽口烟吧。”

    叶延淮要发怒,被吕医生拦住了。他从旁人那要来一根烟,给吴慷点上,递进他嘴里。

   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,整个身体都松懈了。

    叶延淮看着他浸在血里,衬衫染上刺目鲜红,不自觉地握紧他的胳膊。他沉下嗓子,嘶哑道:“吴慷,为一车货,值吗?”

    吴慷笑了两声,吐出一口烟。烟雾所及,将他们两人笼了进去。

    他说:“值啊。”

    真的值吗?

    从南洋富贵人家的小少爷,打高尔夫,喝下午茶;到滇缅公路上的机工,披星戴月,翻山越岭。

    他图什么呢?

    也说不清楚。

    他只记得,从马来出发的前一晚,他们那车应召华人路过边境,有人问他们去哪里。

    吴慷手放在膝盖上,笑着回答:“故乡。”

    烟渐渐烧没了。

    叶延淮半跪在他身旁,过了很长时间,才伸出手,将吴慷的眼睛合上。

    吕医生亦是沉默。

    机工大队的队长走上来,低声道:“先生,我们队里的规矩,人死在路上,都是就地埋了的。这车货系在别的车后面,运输不能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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