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地往事
乱世惊鸿
北风三百里
陆祁蒙和叶延淮第一次见彼此时,谁也看不惯谁。
都是二十郎当岁,一个留学归国,一个初上战场。1936年,叶延淮就职的西医院被政府抓壮丁,扔进深山老林做战地医疗队,正巧碰上陆祁蒙的部队从战场上下来。
一群兵被围困了大半周,冲出来的人浑身都是血。有个战士被逼疯了,拿枪顶着一个医生的头,叫他给已经咽气的战友做手术。这件事震动了指挥部,包括陆祁蒙在内一干人等都被缴枪,严厉禁止与其他人有接触。
半个月以后,他们的戾气总算有所缓解。可叶延淮去伤员那换药的时候,竟然听见陆祁蒙和别人嘲笑那个被枪指着头吓尿了裤子的医生。
叶延淮那时候年轻气盛,转头就讽刺道:“你们没尿裤子,也没见把仗打赢。”
陆祁蒙脸色骤变,“你说什么?”
“有本事去战场上横。拿枪的和拿手术刀的比划,我都替你丢人。”
陆祁蒙虽然枪不在手,拳头是硬的。眼看一场单方面殴打在所难免,有人死死拉住陆祁蒙,“祁蒙,你别动他。这人给司令做过手术,有人撑腰,咱们惹不起。”
陆祁蒙忍了半天,指着他问:“好小子,我记住你了。你叫什么?”
叶延淮虽然块儿没他大,但个儿不比他矮,因此并未失了气势。
他转过身看着陆祁蒙,一字一顿地回答:“你爸爸。”
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。
结果不是冤家不聚头,行军的时候部队分成十二支队伍,每队配一名随行军医。而叶延淮,幸运地被分入陆祁蒙所带的小队。
他心想,荒山野岭的,看来这顿打是免不了了。
结果揍还没挨,他先在颠簸的军车上败下阵来。这种运兵的汽车几乎不透气,几十个男人膝盖挨着膝盖挤在一起,上下都是凹凸不平的山路。叶延淮打生下来就没受过这种罪,晕车晕了一上午,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。
中间过补给站时,陆祁蒙突然下车。
再上车的时候,他不知从哪弄来一袋冰水。叶延淮昏昏沉沉地抬头,陆祁蒙忽然扬起手,把冰水往他后脖颈狠狠一拍。
“哗啦”一声,冰水爆了他一头,叶延淮陡然清醒。
陆祁蒙说:“还晕么?”
叶延淮说:“不晕了。”
陆祁蒙说:“还想吐么?”
叶延淮说:“不想吐了。”
陆祁蒙说:“土法,但管用。我是你什么人?”
叶延淮说:“爹。”
父子关系发生变化后,两人感情日益深厚。部队的男人都活得糊弄,就叶延淮事多。有一次,陆祁蒙特别不解地问他,“延淮,你到底在那擦什么呢?”
叶延淮格外郑重地告诉他,“细菌。”
叶延淮也确实是个做医生的料,明明年纪不大,经验却比许多上了岁数的医生还老道,战场急救也是一把好手。
从叶延淮身上,陆祁蒙大概明白了,这人生来就是治病救人的。他上次碰见这种命定之人是在讲武堂,那女的叫冼青鸿,生来就是要做飞行员的。
要是就这么下去,俩人顶多是个战友交情。打完仗路过对方的城市,约出去一起喝酒聊近况。
谁能想到会碰上那么一遭。
陆祁蒙收到密令,自己带分队绕道突袭,引起敌军注意,目的是为了让大部队的正面进攻不受阻碍。话没说开,但他看明白了,那个路线有去无回,上级这是打算把他们当死士。
沙场战死,军人天职,陆祁蒙无话可说,但这事和叶延淮无关。他想说服上级让分队里非军籍的人跟大部队走,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。
归队的时候,他根本没脸看兄弟们和叶延淮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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