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韶(五)

 入慕之宾
        景璘见到我时,和太后一样的怒气冲冲。

    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他从肩舆上下来,急道,“这是你该来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为何我不该来?”我说着,将怀里的盒子递给他,“陛下难道还怕太后吃了我不成?”

    景璘看着那盒子,似明白了什么,朝安乐宫里望了望,目光复杂。

    “你不该插手此事。”他说,“朕会亲自去办。”

    我摇头:“此事,无论陛下还是上皇出面见她都不合适。既然牵扯到了我姑母,自当由我来说。”

    “她承认了么?”景璘紧问道。

    “没有不认,只说那遗诏是矫诏。”

    景璘愣了愣,少顷,唇边浮起一抹苦笑。而后,他再度望向安乐宫,眉间尽是无奈。

    自回京之后,他的身体眼见着好转,脸上的郁郁之色却一直没有消失。

    “上皇可知此事?”片刻,他忽而问道。

    “他巡营去了。”我轻描淡写,“我来不及与他商议。”

    景璘看我一眼,对我这等手脚已是习以为常。

    “母后必是十分愤怒。”沉默片刻之后,他说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让安乐宫的人,时刻将太后看好。”

    景璘颔首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他看向那盒子,没有动,只递给张济,让他送回大理寺去。

    我看着张济离开,对景璘道:“陛下可后悔将先帝的遗诏找出来?若陛下什么也不做,此事亦无人会知晓。”

    景璘摇头,没有一丝犹豫。

    “父皇临终之前,曾问朕,为君者,何为首要之事。”他说,“那时,朕回答说,为君者的首要之事,乃以社稷为重,心怀天下,护国佑民。”

    先帝是在回京城的路上驾崩的,在他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,就亲自拟了诏书,将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景璘立为了储君。

    “如此。”我说,“陛下答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景璘继续道:“父皇问朕,若有朝一日,朕当了皇帝,身边的至亲之人却成了那些首要之事的掣肘,朕如何取舍?他问朕,本朝以孝治天下,可孝与天下,孰轻孰重?”景璘的脸上有些自嘲之色,“朕先前回答的那些话,不过是从死记硬背的道理中翻检而来,遇到此问,竟是一时答不上来。”

    我讶然,道:“然后呢?先帝如何说?”

    “他似乎早知道朕答不上来,对朕说,若有朝一日果真遇到了这样的事,就去找前大理寺卿令狐沭,父皇有东西让他保管着。”

    我很是诧异。

    先帝那所谓的至亲之人为掣肘,不必十分细想,就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人。

    他这一辈子,讲究制衡之道,最为忌讳的就是一家独大。

    无论是以前的上官家,还是景璘登基之后,注定要以外戚之身被扶持的龚家。

    就连他当年不曾处置龚昭仪的因由,在我看来,也在这规则之内。

    先帝的几个儿子,都各有背景,母亲不是出身世家就是出身功臣。唯有景璘不一样。龚家并不强盛,景璘又聪明伶俐,将景璘立为储君是上选。

    那时太子还在,先帝却已经日益对他不满,决定将他换掉。其中最大的阻力,就是来自上官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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