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漠州难(八)

 殷燃朝愿胡霭
    伤兵营的环境却并不好,冰天雪地,只烧着零星一点木炭,伤兵们紧挨着躺在榻上,盖着单薄的衾被。

    有人可咳嗽不止,有人辗转反侧,有人痛苦的呻吟,苦涩的中药味儿弥漫了整个伤兵营帐,借着一片暗淡的灰光中,殷燃在死气沉沉的伤兵中搜寻着胡霭的身影。

    医士掀开帘子走了进来,仿佛没看见殷燃一般,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水径直行到最角落的位置。

    那是个青年男子,双目紧闭,细长的眼睫压下,宛若山水画卷轴之上随意落下的几笔线条,鼻梁为峰,双唇为水,广远又寂寥的样子。

    医士随意用木勺子舀了点药汁喂入他口中,却未被吞咽,徒劳地顺着嘴角滑下,然后又被喂了几勺子,依旧是无法吞咽。

    这哪里是在照顾病人,这只是在完成例行任务罢了。

    殷燃看着揪心,却没有当场发作,快步走到胡霭身边,在床沿处坐下。

    他面白如纸,甚至透着晶莹,几日不见,他竟然脆弱成了一块精致易碎的琉璃。

    殷燃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,被高热的温度吓了一跳,想被烫着了一般将手缩回来。

    医士又端了几碗药进来,用照顾胡霭一般的手法草草将药喂完。殷燃走到他跟前,拱了拱手,向医士指了指胡霭所在的位置,言道:“劳驾,我看他并未将药喝下去,可否再煎一碗药来?我来照顾他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你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他是我兄长,还请您帮帮忙吧。”

    医士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小兄弟,你可别怪我说话晦气,你兄长高热了几天不退,已经是药石无医。你还是,去信一封给家里报丧吧!”

    “不,他不会的。”殷燃不愿意相信,“求求您了,再给我一碗药吧。”

    “也罢,我再给你一碗便是。”医士不愿意拂了这个年轻人最后一点愿景,哪怕这是徒劳。

    他边走边道:“你这个兄长啊,当真是倔得厉害,寻常人这样,早就去了,可他却仍是吊着一口气,躺在这里,人不人鬼不鬼的。许是放心不下你,你好好与他说说,让他放心地去吧。”

    殷燃应了声,复又回到胡霭身边。高热不退,一定很冷吧。她轻柔地将胡霭搂在怀中,用被子将二人团团包裹。

    她想,她是知道他为何会倔强地在躺在阴阳之间不愿意离去。那日在雪地里,他听到了她的请求——

    “哪怕是为了我,也请你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君子重诺,他答应了,就要做到。

    “傻子。”

    “傻子。”

    她说得那么轻,落在眼睫上,像雪花落在枝头,压着横斜的枝干颤了一颤。

    她等着医士拿药回来,却等来了不相干的人。

    “殷燃何在?”陈校尉大步走入营帐,将帘子重重甩来,灌了一帐子的风雪进来。

    真是阴魂不散,殷燃懒得搭理他,可他还是走到了跟前。

    “将军大人点名要见你,你且随我前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去!我要照顾我阿兄喝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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